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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2 画入人心(1 / 5)

1

一晃三个月过去,六月份了,气温转热。

时音考完试后和芝爱飞了趟美国看慕母,席闻乐在四天之后到,他去看慕母的那天慕羌特意回避,时音倍感清净。

他也算第一次正式见“丈母娘”,来的时候,她正推着慕母在湖边散步,他依着远远的湖边闲庭漫步过来。

慕母看着他,说:“不见的时候觉得不好,见了感觉又不一样了。”

“那是好还是不好?”时音俯下身子。

慕母在她耳边说:“你看他,目光全放在你的身上,你说我觉得好还是不好?”

时音笑。

席闻乐到了之后,才把视线从时音身上移到慕母的身上:“伯母。”

同时向时音这边伸出右手,等她把手递过来后牵住,将这样子的情侣关系大方地坦露在她母亲的面前,这也是第一次见到他对长辈这么尊重,一点架子都没有,时音将手轻拍在慕母的肩上,慕母点了点头。

他说:“等她毕业了,就结婚。”

时音立刻往他看,轻声讲:“你说太直接了。”

“我放心。”慕母回。

她又看回慕母。

他们两人的见面跟自己想得不一样,总感觉这两人之间有种默契,之前时音怎么陪慕母说话,她总免不了自哀自叹,现在席闻乐说的第一句话就直达心扉地安慰了她,慕母的神情瞬间释然了。

所以他来这一趟,就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时音下半辈子的……抚养权。

后来在这儿逗留了半个月后回国,学校也开始放暑假。

七月出头的时候台风频繁,天天刮风下雨,等到天气稍微转好,席闻乐带她出去了一次,是去外环的海边吃海鲜,路途比较遥远,路上下着小雨。

目的地餐馆门庭虽小却很有格调,正好碰上台风敏感期,顾客少,时音和他就直接入座了。

高中时候她曾用海鲜过敏为借口敷衍过高衫依,没想到他知道,点完菜后提了,她讲:“那你这次怎么不问我意见就来?”

“知道你对她不说真话。”

时音特意向他看:“你怎么就无缘无故知道这个了?”

“我问的。”

“问高杉依?在她做你女伴的时候?”

他点头。

“你不会那时候就对我有想法吧?”

“所以不是追了你两个月,”他肯定地讲,“在这之前还暗恋你一个月,总共三个月。”

两人隔着桌子对视,时音叩下巴:“那你说,第一次注意我是什么时候?”

“到校第一天听课的时候。”

她想起来:“就是你转魔方的那次。”

反应过来后把筷子往他那边滑:“席闻乐你挺有招啊,故意在我眼前秀智商。”

“看你最顺眼,然后越看越顺眼。”他讲。

她笑出来。

由于两人是下午来的,四点半吃的晚餐,结束后是六点,海上的风浪越来越大,餐馆准备提前打烊,老板结账时特意关心嘱咐:“台风又要来了,两位回去开车小心。”

台风确实来了,从海边离开后一路都下着暴雨,里外温差大,车窗玻璃覆上一层薄薄的水汽,他把空调打开来平衡温差。

接近中环外圈时堵车,等了十分钟也没见走动,他撑伞下车去前方看情况,时音依旧在车内看电影,过了会儿他回来,不急着上车,而是朝后面的公路观察堵车情况,回到车内后,挂倒档转方向盘。

“怎么了?”她问。

“前面积水封路。”他一边找地方绕路,一边讲,“我们往回走,住酒店。”

2

又回到外环,由于是人烟稀少的郊区,沿路很少见到大酒店,导航显示公路直开拐弯的地方有座大学城附近有几家酒店,他就把车开向了那儿。

较好的是一家四星级酒店,可是前台小姐带歉表示最好的房间已满,由于前方突然封路,许多得到消息的车主都提前在这儿订了房间,只剩下几个小标间能住客,时音那会儿靠着他的背闭眼休息,说:“没关系,小标间就小标间……”

小标间是两张单人床,席闻乐半夜的时候把她弄到了自己那张床上……然后就,腰酸背痛。

第二天台风与暴雨都停了,席闻乐去车库取车,时音也跟着去了,她坐在副驾驶揉后颈,另一只手往包里翻找东西,找了会儿后无果,说:“等一下出门左拐去药店,我没带药。”

他正把车开到上坡口,前面有辆银粉色的小跑正在上坡,他暂停车速,将手臂搭在驾驶盘上:“不去。”

时音放包:“不是胃药,是那个药。”

他点头:“不去。”

“你干嘛?”她皱眉。

他别过头,两人在车厢内对看,有那么点安静与严肃。

时音从他眼睛里看不出什么,他也长久没有说话,直到车前的日光有些亮,他把手覆到她腹部,说:“我想要个儿子。”

……

昨晚的热度消下来,大脑下意识地冷静思考,她细细听着,琢磨着他这句话,等到反应过来,讲:“我跟你都还在读书。”

他回:“顺其自然。”

可是这个话题来得太突然,而他说话的口气很认真,她心静不下来,慢慢坦白:“席闻乐我爱你,但我在毕业之前不想要孩子。”

“你再考虑考虑。”

“可是我觉得太突然了,为什么?”

这一回,他没有回答“因为我爱你”或者“我想跟你有个孩子”这样她心中为他预先设定好的话,而是搭着方向盘简单地回答:“就是想要了。”

车厢内一时沉默,时音别头看车窗外,不久,她膝上的手被他握起来:“时音。”

她没应。

“看我。”

叹出一口气后往他看,他说:“如果你愿意为我生儿子,你和儿子都会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超越一切,是至亲人。”

“如果生了女儿呢?”

席闻乐没答。

……

车子回程路上,时音和他话很少,她偶尔会说些学校的事,他单手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肘搭着车窗,只在时音说完后回一个简单的“嗯”。

因为话题被她搁开了,他心情不好。

车厢内一时沉静。

直到两个小时后,车子驶进内环,他才改变口气说:“今年迟点去学校,我带你去度假。”

她问:“去多久?”

“你想多久就多久,三个月也可以。”

3

时音并不是不知道席闻乐带她去各个地方度假的真正原因,这个决定作出后,她没拒绝也没支持,只是任由他办理一切手续。

她的行李由阿冰打理,在这之前,别墅里的家务事无巨细全都由阿兰包办,她们只让她好好养身体,其余什么事儿都不让她插手。

别墅里的药都被收起来了。

他想要个儿子,这决心来得突然,实施得也这么彻底,接下来就是做她的工作,度假行程表上写着世界上最浪漫的几个国家的名字,第一站就是有着特殊意义的奥地利。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席闻乐在客厅里跟栗智吩咐事情,时音一人在露台的藤椅上抱膝坐着,偶尔会听到他的一些讲话声,她闭上眼睛。

半个小时后,她下楼。

他依旧忙碌,没注意到扶着墙壁站的时音,她在他身后轻轻说:“如果我现在不想去了,你会不会生气?”

栗智看向她。

阿兰,阿冰都看向她,跟着她身后下楼的芝爱也止步在楼梯上,看着局面。

席闻乐暂停了与栗智的对话,没回话。

“其实你可以在我身上用更简单的方法的,”时音说,“但是这一次你没想到。”

她说完,上楼。席闻乐沉默着把手机搁回桌上。

……

第二天早晨,老李的车准备好了。

阿兰将行李放到后车厢,时音一声不吭地上车,席闻乐向栗智交接完事情后扣了扣车窗:“不是这辆,下来。”

阿兰一愣,老李也降下车窗往外看。

他从阿兰那儿接过行李放进跑车的后车厢,替时音开后车门,示意她出来:“坐我的车。”

时音下车,重新坐到他那儿的副驾驶,他上车关门,她往旁边坐了一点,挨着窗户看外面,不与他有任何交流。

他说:“我知道你昨晚没睡,路程很远,你在车上睡一觉。”

“机场能有多远。”她低声回。

车子启动,他转方向盘,将车子开进车道。

一上路的确容易昏昏欲睡,到下山的路口已经有些撑不住,车内开着空调,他给她盖了条毯子:“到了叫你,睡吧。”

……

路上不知睡了多久,他开车稳,时音很少被打扰,后来越睡越深,潜意识里觉得路程很长,想他怎么还不叫她,但是疲感与惰性已经蔓延全身细胞,说不出话,只能闭眼睡着。

车子半路停过,应该是在一些服务站,她有气无力地整理坐姿,继续睡的时候隐约觉得席闻乐在动她,把她原本倾向车窗的脑袋转过来,她疲惫地问到哪儿了,被他的嘴唇轻轻压住,然后在迷蒙的状态下被动地跟他接了个吻,他一边把她的头发整理到耳后,一边吻她,唇上触感又柔又暖,蔓延进嘴里一阵麻,他亲完后又近距离观察着她睡觉的模样,在她鼻子上额上都落了几个吻。

然后继续开车,时音也继续睡。

等睡得差不多后,吃力地醒来,腰和脖子都有些酸痛,她问:“到了没啊……”

“快了。”

睁开眼正好看见夕阳天,她闭眼,只是没睡一会儿重新睁开眼,她皱着眉坐起身子来:“几点了?”

“五点。”他一手控方向盘,一手搭着窗沿说,“下午。”

“我们飞机几点啊!”她侧头。

“九点,上午。“

她再次转头看四周景色,好像仍旧是山道,她再问:“你开回去了?”

“没有。”

车头突然一个转弯,时音抓稳窗沿,向前看去,看到半山腰一幢熟悉无比的古典别墅,心咚地跳了一下。

他把她带到了,她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来的地方。

这里还像以前一样幽静,青灰石砖,欧式门檐,四周冷杉林立,一派严谨与幽谧。

车子开进中庭,有女佣下来迎接,算算早上出发到现在行车一共九个小时,他一个人把车子从他的城市开到了她的城市,又有一点浪漫了。

“那你原来那个行程怎么办……”时音下车问。

他交车钥匙给管理人,从管理员手中接过另一把钥匙,向提前准备好的越野车走,说:“推掉。”

说完把副驾驶的车门开了,示意她过来。

4

他说,他知道让她在同一个地方接受同一个人的两次心意是件很荒唐的事,但他依旧把她带来了。

木屋完好无损地伫立在林中,周围还竖起了新的栅栏,下车,远远看去的时候心内思绪百转,时音吸一口气。

就跟被他第一次感动时一样。

他在她前面进门,里面的家具都干净如新,好像天天有人打理,她在他的身后走,抿嘴看着四周的摆设,后来指着沙发说:“我以前就是在这里等你,等了三天你都不来。”

这一句话刚开始说的时候很正常,到一半时有些哽咽,以前那些委屈渐渐涌上来,席闻乐看她,她也看他。

“然后,”她继续说,指着羊毛地毯,“我在这里躺了一个晚上,外面下暴风雪,灯灭了,就我一个人,然后……”

说到后面,鼻子和眼睛发酸,她停住。

席闻乐把她抱进怀里。

“如果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一直都不理我?”

“不知道。”他说,“但是我也很不好过。”

“你肯定不会理我的。”

他把她抱得更紧一些:“以后任何事都不会放掉你了。”

终于等到这句话了,她用手抓着他的领子,从他怀中仰头看他:“那现在……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嗓音已经微哑,睫毛也湿了,和他额头抵着额头拥抱着,闭紧眼。

……

那个可以用在她身上的最简单的方法,他终于想到并做到了,不需要大把金钱与时间堆砌起来的浪漫,只要回到曾经狠狠伤害过她的地方重新许诺她一辈子,给她安全感,她要就给她,直到她的心踏踏实实为止。

其他的事,顺其自然。

这剩下的半个暑假时音都和他留在了这座别墅,相互之间的热度直到暑假末期都不消散,一年了,感情又浓了一点。

……

九月份开学,时音升大二。

刚开学的一个星期琐事较多,总校纳入一批大一新生,这一大批新生资源使各个社团都比平常忙碌,校园里也热闹了。

班里学生没有变动,火薇的肌肤被日光浴晒成完美的小麦色,邵西可手腕上换了几条最新季度的钻链,闲着的时候,看出她们脸上一暑假狂欢后的虚疲,但是提到新生资源,又各个精神奕奕。

新生们很主动,她们来到总校的第一天就背熟了这校园里的势力格局,接下来几天就小心翼翼地前来观摩传说中的人物,火薇自然是名胜之一,简茉律也不差,但她们两个的招话题程度早已不如时音,时音的名声在新生中已和法瑟一样响亮,成为那种生活在口语传说里的女人,其中被传得最厉害的一条就是:太子爷的女朋友。

教室内人声鼎沸,教室外万里晴空。

纪桃沢坐在课桌对面报告社团新进社员的名单,时音撑着脸看窗外的天,微风徐徐,吹到袖口前露出的一截手腕上,腕上的细链子轻轻晃动。

纪桃沢观察她一会儿后,说:“好像比暑假前白润了一点。”

5

时音看向她,指自己。

纪桃沢点头。

“没怎么出去。”她回应。

课铃响,下节是全年级一起去阶梯教室上的大课,纪桃沢回自己教室去拿书,时音也收拾东西,芝爱不知道去了哪里,等人都走光后时音才等到她,她从时音手里接书,缓着一路赶过来的呼吸说:“走吧。”

“忙什么去了?”

姐妹俩走出教室,芝爱说:“买点东西。”

时音往她看了看,笑,不说话。

阶梯教室已坐满人,幸好纪桃沢提前留了位置,时音与芝爱到中排第五组的位置坐下,课还没开始,四下学生都在做各自的事。

时音与纪桃沢闲闲地讲话,大致听她聊这个暑假班里人都做了些什么比较出名的举动,比如说火薇参加了一场慈善马球比赛,简茉律雇了家杂志全程记录自己的非洲行;还有一些奇闻异事,比如说最近网上有部漫画开始受追捧,而校方怀疑漫画的创作者是本校学生,因为这部漫画内的校园环境不仅跟总校一致,就连发生的事情也相差无几。

“这部漫画讲什么?”她问。

“就讲校园里的一些平常事,感觉作者以第三者的角度窥视了一些学生的对话编凑成一系列的小故事,不过由于很真实,加上画风好故事有趣,最近在网上人气很高……而且作者不否认以总校为背景创作的故事,所以受关注度很广,”纪桃沢顿了顿,“正因为如此,学校挺介意的,据说开学前就在找画画的学生。”

“要阻止吗?”

“嗯,之所以真实,是因为里面有些角色在我们学校都有原型,学校担心漫画过于泄露学生隐私。”纪桃沢说到这,补充,“对了,有个角色跟你很像,不仅外型,身份设定也非常像,但这个角色目前出现的次数不是很多,没发展具体的故事,估计漫画还没画到你就会被学校砍了吧。”

时音叩着下巴听,讲师开课时两人的谈话才结束,她拿过桌上的保温杯喝水,四周渐渐安静下来。

大门口突然一阵巨响,本来关着的门砰一声开,讲师的课被打扰,一整个阶梯教室的学生向讲台旁的大门看去。

这么高调的入场原本以为是迟到的学生,但时音看到席闻乐后差点呛到水。

他没提前跟她说会来。

门是他开的,响动也是他弄出来的,他正低头看着门把,没过多久收回神才发现一堂课被他打搅了,学生都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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