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彩妆小说网>>白云深处与君归> 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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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1 / 1)

听闻邱恕在京州城最繁华的街道有一处华丽宅院,是当今圣上赏赐的,邱恕为感圣恩,每逢大节都会在宅邸门前设立粥棚,为救济城中百姓施粥,美其名曰以圣恩泽百姓,将这心慈且忠的形象做了全套。

可京州城里的百姓又有谁不知道,这好戏做足的宫中贵人,早已经是京州城内只手遮天的人物了。自从今上病后,形势越演越烈,上层的明争暗斗直接反应在下面小官吏的一言一行上,吃苦头的自然还是平头老百姓。

据说,因为树敌太多,邱恕从不在这御赐的宅邸中居住,而是住在幽门暗卫层层把手的“卫所”之中。说是“卫所”,也不过是个民间暗称——这地方从不挂牌匾,也无人知道它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只是日夜有守卫轮换把守,京州本地人都知道这里头的人话事的人是谁。

实际上,“幽门暗卫”这样的组织,并不能大张旗鼓于朝野,“外侍”们实际上都编制在京州城内外的各种部队,而“暗卫”则是不可宣之于口的秘密名册,只掌握在邱恕嫡系的手中。因此,这所谓的“卫所”无名也无份,是个不便被提起、也不能被明说的所在。

谷临风几乎没有来过京州,但对这个“不能提”的地方也有所耳闻,跟着于泰一行人走到附近时,心中已经大概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院子并不如想象中隐蔽,甚至也不算太低调,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坐落在皇城根下,又近到险些融为一体,普通人确实难以接近。谷临风跟到约一条街外就无法再前行了,这条路上无遮无挡,更无一个普通百姓敢于在附近行走,像是个天然的结界,将内外高低划分出来。

他在附近街道上等了一阵,日头西下,天色也渐渐暗了。他见寻不得机会,正欲退走之时,皇城中却驶出了一辆华丽的车驾。

马车出来没走几步,便停在了“卫所”门前,随后一名身穿华服的青年下了车,招手对身边人说了句什么,就举步走进了院中,一众随从紧随其后,其中一人则单独向街市走了过来。

片刻之后,藏身于果脯铺子的谷临风面貌一新,顶着辰王下属的样貌与衣衫,捧着为主子新买的果脯,正大光明地进了“卫所”之内。

辰王今日兴致极好,一路走过来风风火火的,上扬着嘴角,直冲着书房就去。

邱恕听得那脚步声就知道是谁来了,暗叹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来迎。辰王迎面见他正要行礼,一抬手止住了:“嗨!免了!快坐!我有事儿跟你说。”

邱恕让了上座,在临近右侧方坐下,又使人来上茶。他看了看辰王神色:“殿下今日兴致不错,是不是皇上那儿有什么好消息?”

辰王接过下人递来的茶,掀开盖子嗅了一口就先搁在了一旁,似是嗤了一声:“能有什么好消息?我今日还遇见我那太子哥哥了。”

“哦,”邱恕应了一声,“太子近些日子在修缮佛堂,说是要为陛下祈福。”

“他那儿哪儿是祈福啊,明知道父皇如今最信道,他偏要修佛堂,还不是因为他母后信佛。”辰王不以为意,“今日他好像又是要给父皇送什么佛珠佛香,又犯了忌讳了,我去的时候正跪在殿外呢。还是靠我哄了几句,父皇才消了气。”

“殿下做得对,在皇上面前为太子说话,也显得您心怀宽广。”

辰王忽然乐了:“你说说你,明明是大内总统领,如今却不如我一个在宫外立了门户的王爷见父皇见得多。”

今上对邱恕很是信任,从前他常伴圣驾时就协助处理政事,这些年皇帝大病后一直卧床,太子又在禁足,许多政务竟交由邱恕代理,以至于他反而时常不在皇帝身边伺候。但说到底,现在宫中的大小宦官哪个不是唯邱恕之命是从,他想知道今日圣殿里的大小事,又哪里需要辰王说给他听。

但他只是说:“殿下与皇上父子亲密,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辰王嘁了一声:“好什么啊,我看他也始终没有把东宫那边换人的意思。”喝了口茶,他又想起了什么,转向一旁下人问:“哎,我那果脯呢?”

下人差人去问,不多时,那出去采买果脯的手下便低着头进来,将果脯奉上。

只听得邱恕对辰王说:“殿下,一切莫急才是。”

“哪能不急。就今日那事儿,按母妃说,就是那边那位仗着自己顺着位子呢,巴不得再过分点儿把上面的气死,那就轮到他了。”

邱恕顿了顿:“殿下,慎言。”

辰王吃果脯的手一停,这才挥手对下人们道:“这里不需人伺候,都下去吧。”

等了一阵,待书房大门关上,辰王才重入正题:“我不是来抱怨的,上回跟你说的那火绒草,你可还记得?”

“殿下,那火绒草不过是民间医书中所载一种偏门药材,功效与所在地都不甚详尽。那医书早已被收入宫中典籍,也是有备案的,您还是不要贸然……”

“我找到了。”

“什么?”

“我说我找到了。本王想要什么东西,哪儿有找不到的道理。再说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可是‘五圣’的《医术》,当然值得一信。”辰王得意道。

火绒草!趁夜藏身在书房外檐下的谷临风心中大动。火绒草是一种传说中的药材,据说与极北之地有关,他依稀记得是一种有致幻作用的火属性慢性毒草。最重要的是,辰王提到了五圣的《医术》!听来果然已经被藏入宫中……

“殿下,这药草是有毒性的,这样做风险太大了,没有必要。况且,皇上现在迟迟不下旨废掉太子,只是因为先皇后一方的军队势力太过复杂。如今我已经在各方军队安□□们的人手,要不了多久,就能把这张网撕开,到时便再也不必顾忌……”

“我可等不了那么久了。”辰王打断了邱恕的劝告,“就算我等的了,上面那位也不行了。你没见我母妃说吗,整夜整夜靠着药物吊着命,他要是没等及咽了气,我一辈子也就是个王爷,我母妃一辈子也封不了后!你答应过她什么?”

邱恕像是沉默了。

“你放心,我又不是真要做那等事。”辰王语气缓和下来,“我请教过凌空道长了,他用那火绒草炼制的丹药,剂量极小,只会令人□□,精神恍惚,几服下去,说不定他还能从床上坐起来,到时候还不对我言听计从。”

入夜了,邱恕又开始咳嗽。里面安静了好一阵,除了咳嗽声再没有交谈。隔了一会儿,才听见邱恕突然道:“今日太子不是还送了佛香?不如劝劝皇上,多少是份孝心,用上一用吧。”

第65章醉酒

谷临风将戏做足,在“卫所”中待到辰王离开,甚至一路跟回了王府。原想着能在王府寻到关于火绒草的有用线索,哪知那辰王回府之后,便忙于与自己的妻妾取乐去了。谷临风一无所获,不好再耽搁,只得趁了夜色,借着那近卫下属身份离开,又返回此前藏匿那近卫尸身之处,换过衣服、洗去易容,再将尸首扔去隐蔽河边,做出失足落水样子。一切处理妥当,这才从老街那头返回江白二人的居所。

按照几人约定过的暗号,他叩门几响,却迟迟未有人来应门。谷临风心里“咯噔”一下,正欲□□而入,门却一下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江方。他一边栓上门,一边有些无奈地引谷临风进来,指了指院中桂花树下的方向:“我也不比你早回来多久,净忙着给这两位公子哥收拾残局了。”说话间,手臂里还挂着两件外披的大氅,腾出手递给谷临风一件,又眼神示意了他一下。

谷临风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那桂花树下正歪七扭八地斜卧着两个人,不是白无患与徐郁青又是谁。

他叹了口气,接过大氅,跟着江方的脚步走过去。

今夜天清气爽,月也是朗月,桂花树在月色下仿佛泛着一层金色的柔光。那两位公子哥倒也情调十足,铺了个讲究竹席在地上,架上矮脚木桌,又将温酒的小炉子置在中间,两人一左一右斜卧着,手边都还攥着酒杯,身边地上横了一地的酒坛子,炉子上甚至还温着半壶酒。

秋夜风起,桂花树上有花瓣吹落,缓缓飘下来,竟然洒了树下两袭白衫点点金黄。

某种程度来讲,白、徐二人相貌气质都有几分相似。尤其今日为了假扮白二,徐郁青还穿了白无患平日常用的衣衫,虽然早已卸下易容,但眼前场景,不明就里的人怕要疑心是看重了影,或是以为眼前人是一对双生子。可江方与谷临风二人,却是毫不迟疑地一左一右迈步过去,从地上捞起了自己的那一位。

“醒醒了,这儿晚上凉。”谷临风听见江方柔声将白无患唤醒,又把大氅罩在他身上。白无患半梦半醒地,听见是他,便自然而然伸手去挂住他的脖颈,江方便顺势将人打横抱起,而后起身朝谷临风点头招呼了下,便将人抱进屋去了。

谷临风目送那二人进屋,低头看向自家那位,却叹了口气。他方才半蹲在地上,第一时间过去将大氅为他盖上,又反射性地伸手去把脉,摸到那冰凉的手,心里就是一突。

他那么怕、那么小心,这人居然秋夜里跟别的人席地而卧、月下对酌、酩酊大醉……尤其这个“别的人”,还是这家伙曾经喜欢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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