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看着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意思，语气平常到就像在回答周震南今天有没有吃饭一样
“……”
周震南简直想砸桌，想冲过去，晃着他肩膀问他，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啊？你喜欢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又不是不喜欢你
一大串得不到答案的问题让初次春心萌动的少年再次陷入了对人生的思考
八天小长假在悄无声息中溜走，周震南在这把短短几天里，打开了人生的另一扇门
他早恋了
准确点来说，是他踏上了早恋的船，可他不知道却站在岸边的人是不是要和他上同一艘船
所以他要想尽办法，弄清岸边人的想法，然后把人成功弄上船
周一一早，秋日的阳光充沛，昨夜一场秋雨之后，满城枯叶拂落，街道旁的梧桐露出光秃的枝叶，光影毫无遮拦的洒下来
周震南跟以往一样坐公交去学校，车速缓慢，窗外的景色一览无余，街头巷尾随处可见橙黄身影，他们走过之处，一片干净
离十中还有两三站路的时候，上来两个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其中一个坐在周震南身旁的空位上，同伴坐在过道的另一边
坐在周震南旁边的女生侧着身和同伴说话，“你听说了吗，昨天晚上我们学校有几个高三学姐放学时，在公交车站碰到了暴/露/狂”
同伴一脸不可置信，“靠，不是吧，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就在我们学校门口的那个公交站，当时都十点多了，那附近也没什么人，那个变//态就突然冲了出来，当着学姐她们的面脱了自己的裤/子”
“我天，怎么现在还有这么恶//心的人”
“谁知道呢”
听到这里，一旁的周震南忍不住坐直了身体，扫了眼两人的校服，灰白色的，是隔壁的八中的校服
八中和十中一墙之隔，她们说的门口的公交站就是平常周震南放学等公交的站台
“……”
两个女生还在继续说，“反正我们班主任昨天在群里面说了，这段时间晚自习就只上两节课，让我们早点回去，别在外面逗留”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抓到那个变//态，千万别让我们碰见了，太恶心了”
话题随着公交到站的提示音戛然而止
周震南跟在她们后面下了车，目光在公交站周围看了一圈，附近都是早起的人，每个人看起来都洋溢着对新一天的希望，没有一个人看起来像是会做出那种的事的人
他微微松了口气，转念一想，这还是大白天呢，怕什么
下车的站台离学校门口还有几百米的距离，周震南早上出门没吃早餐，时间还早，索性在巷子口一家早餐店点了一碗小馄饨
馄饨店不是门面店，只是在巷子这边拉了个棚，里面摆了几张木桌子，周震南点完餐之后，走在里面一桌坐下，摸出手机在刷帖子
他最近下了个和情/感有关的app，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情感论坛，暗/恋的失/恋的正恋着的，还有结婚的离婚的出轨的，甚至还有跟出柜有关的，只要是你能想到的，都能在这里找到
简直打开了新世界
周震南最开始在app里看得比较多的是跟暗/恋有关的帖子，大家都在里面伤春悲秋刻画了一个爱而不得的形象，太过于消极
他觉得爱而不得不太适合自己的目的，他要的是功成圆满，两心欢喜，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早生贵子就算了
这个就太远了
周震南最后在里面找到一个撩/汉论坛
他昨天在家里没什么事情，看了一天的帖子，感觉自己又打开了另一个新世界
城街区已经没多少雾气，多的都是周围餐铺飘出去的热气，馄饨铺店小人多，周震南等了五六分钟才等到自己的那份
馄饨皮薄肉多，汤汁鲜美，周震南吃完竟然还觉得有点意犹未尽，但也没打算再多吃，起身去结账
馄饨摊就支在巷子口，巷子里也有不少像这样的小摊子，两侧的住户开着门，坐在巷子里聊天吃早餐
结账也要排队
周震南见空又在撩/汉论坛刷起了帖子，这期间他看到首页有一个被大写加//粗的精华帖
#论如何将我那高冷的学神同桌变成我的男朋友#
帖子几天前才发的，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已经有好几千的评论和点赞了，热度相当高
周震南点进去看，前面几百字都是在赘述楼主和男神同桌的背景，大概就是什么初入学在开学典礼对男神一见钟情，然后又发现自己和男神是同班，机缘巧合下成了同桌
后面就是楼主和男神的相处日常，还有楼主自己总结的一些撩汉指南
周震南看了眼，果断加入收藏，抬起头，结完账的时候，往旁边巷子里看了一眼，蓦地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学校每周一都有升旗仪式，作为班长要穿校服在队伍前面举班牌。姚琛基本上每次都会穿，今天也不例外，蓝白色的校服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底下穿着黑色的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白色板鞋，书包拎在手上
远处是蓬勃的朝阳，阳光穿过顶上复杂缠绕的电线落进巷子里
他走在光的前面
不可避免的碰见，姚琛脚步倏地一停，把书包挎到右肩上，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的朝他涌过来，“早”
少年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带着刚睡醒时的慵懒，“吃了吗？”
周震南刚想说吃过了，但是下一秒，她突然想到刚刚看过的帖子，其中有一条是，不要错过任何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还没，我刚到”周震南面不改色，“你吃了吗？”
少年摇了摇头，问他，“一起吃点？”
“好”
姚琛点了两份小馄饨，似乎是怕吃不饱，他又要了一屉灌汤包，拿了两个鸡蛋
“……”
周震南觉得自己今天可能会撑死在这家小小的早餐店
两人找了位置坐下
姚琛把书包放在旁边的空椅上，拿起一颗鸡蛋在桌边轻敲了下，顺着缝隙剥开鸡蛋壳
他的手指很长又很白，指甲剪得整齐，做这些很小细节的事情时，动作很仔细
长睫微敛，周震南看到他眼底有一圈淡淡的青色，估计昨晚又上了夜班
姚琛把剥好的鸡蛋放到他碗里，从桌上抽了一双筷子拆开递给他，“吃”
周震南犹豫了一下，但是秉着不放弃任何接触机会的想法，伸手接了过来，声音很低，“谢谢”
姚琛轻笑了下，没说什么，剥开另外一个鸡蛋，三两下解决完，两碗小馄饨也送了上来
老板看到坐在里面的周震南，惊讶的咦了一声，“你不是刚刚……那什么吃——”
周震南嘴里还吃着鸡蛋，听到老板的话，一张口，鸡蛋卡进嗓子，猛地咳了起来
看起来难受的不得了
姚琛从桌上倒了杯水递给周震南，抬眸看了一眼站在桌旁的老板，神情寡淡而疏离
老板：“……”
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新一周的教室比平常更加热闹，周震南和姚琛踩着上课铃声进教室，坐在后排的张颜齐和夏之光趴在桌上睡得昏天暗地，没有一点平常闹腾的样子
教室最后一排，陶嘉和朋友不知道在讨论什么，笑容蕴了满眼，抬眸看到走进教室的两人，眸光淡了一瞬
周震南不经意间和她对上目光，交错间，陶嘉朝他笑了下，而后迅速挪开了视线，侧头和好友继续说话
周震南对这些一向不怎么在意，在位上坐下，把书包塞回抽屉里，随便翻了本语文书摊在桌上
然后，他打开手机，继续刷着早上的那个帖子
完全一副网瘾少年的模样
早读开始，老余捧着自己的独特保温杯来到教室，看到教室闹腾嘈杂的模样，他也不生气，心情好得像是连吃了几天的彩虹糖
他确实不生气
就是这么些个看起来没什么着落的孩子，这次月考可真让他扬眉吐气，光是年级榜前五十，他们班就进了七八个，其中一个还是年级第一
老余抬头在教室看了一圈，看到他的年级第一正趴在桌上睡觉，心里那叫一个满足
还好，没缺席，还知道来上课，说明还是个可以培养的孩子
说不定他现在重点栽培一下，他将来就是个能教出个状元的金牌班主任了
越是这么想，老余看着姚琛的目光就越是和善和愉悦，顺带着他又看了看坐在年级第一旁边的年级第五十
小朋友还没注意到他，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东西，相当的入迷
老余放轻脚步走过去，在桌旁停住脚步，视线往下一扫，看到小朋友的手机屏幕
#暗恋对象太难/搞了怎么办#
#怎么才能知道暗恋对象是不是喜欢自己#
#早/恋这艘贼/船太他妈难上了#
“……”
看到这里，老余突然意识到周震南这次退步这么明显的原因了，他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太简单
周震南后知后觉的注意到老余的身影，猛地抬起头，顺势把手机塞到了书底下，尴尬的笑了下，“余老师，您怎么站这也不出个声啊？”
老余盯着周震南看了几秒，决定先不打草惊蛇，面上依然笑呵呵的，“没什么事，你继续玩你的”
说完，他又捧着保温杯原路返回，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误入歧途的人给拉回来
有点难度
他之前办公室的其他班主任，碰到这种情况，首先就是找到当事人聊一聊，怀柔政策走不通，就开始“言行逼供”，闹到最后双方都不欢而散
余合觉得自己是个讲究人，不能走这么愚蠢的路子
他得好好盘算一下
16
上午两节课结束，晴空万里，升旗仪式照常举行，各班级学生扛着班牌和流动红旗，涌向操场
周震南和姚琛挤在人群中，艰难挪动着
身后又有人聊起周震南之前在公交车上听到的话题
“你们听说了吗，我们学校附近的公交站有暴露狂，早读的时候我们老周还在班里说了，让我们班女生晚上早点回去”
“靠，这太他妈恶//心了吧，千万别让老子逮到他，要不然我非捶得他鸡//飞蛋//打”
“……”
周震南眼皮一跳，走在一旁的姚琛看了他一眼，“我们学校附近的公交站，是不是你回家的那个？”
“应该是吧……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是哪个”
早晨九点多的阳光，光线充沛明亮，晒过操场，一片暖意洋洋
各班班级都已经零散的站到各班规定位置，十八班靠近升旗台，在最前面，路过其他班的时候，有男生和姚琛打招呼
“琛哥，下午出来打球啊？”
姚琛笑了声，没答应，“我好学生，不逃课的”
“……”
周围哄笑一片
周震南看到他唇边明朗的笑意，尾睫挂上一点暖意
两人很快走到十八班的位置，周震南站在男生队伍的前排，和后边一人拉点距离，姚琛跟着停在他旁边
班牌被其他男生先带了过来，按照要求姚琛需要站到队伍前列，可他没动，直到周围陆陆续续站过来人
姚琛微动了动肩膀，抬手拉上校服拉链，蓝白色的校服衬得他肤色更加白皙，浅棕色的眼眸看着周震南，嗓音清冽好听
“晚上下课等我”
小番外
网吧
一旁的小网管好奇的凑过来
“哥，琛哥之前不是说网咖不让未‘成‘年进来上网吗，为什么他未成年，琛哥还同意他来上网？”
“这个啊”
任豪笑着，眼尾开阔，“你以后记着就行，这小伙再来，你就拿出招待老板娘的态度，你琛哥会好好感谢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