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光站到他旁边,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他甩甩手,摸出来看了眼,周震南发来的消息。
【姚琛平时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啊?】
他笑了声,看了眼旁边低头认认真真洗着手的某人,敲了几个字回过去。
【他喜欢吃屎。】
远在学校外面的周震南看到消息:“……”
周震南买完东西之后,又和何洛洛去吃了个晚饭,等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大家都吃过饭回来,挤在教室玩的很疯。
班里的文艺委员带着几个女生在出中秋节的板报,几个人在教室后面排排站。
周震南提着一袋子东西,进门的时候看了眼座位,没看到姚琛,视线在教室看了一圈。
最后在翟潇闻那边看到被几个男生围在中间的姚琛,他拿着手机,眉眼神情很淡,似乎在玩什么游戏,修长的手指飞快的点着屏幕。
男生站成两层圈。
靠里的一圈是张颜齐他们几个,靠外的一圈是班里的男生,除了张颜齐他们三个,其他人似乎都挺怕姚琛的,离他不敢太近,还给他面前留了个空,正对着教室后门这边。
周震南没叫他,提着东西刚在位上坐下,就听见后边张颜齐喊了声,“哎哎哎哎哎琛儿你怎么不打了?马上都要闯关了啊……”
他一回头,姚琛已经走到跟前了,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不浓,更像是不小心沾染上的。
“去哪了?”姚琛在位上坐下。
“出去买了点东西。”周震南扭头看着他,“你什么时候醒的?”
“有一会了。”
周震南盯着他看了会,发现他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状态,先前那股又颓又丧的模样不见了。
他还有点小失望,买了一堆东西准备安慰他,现在都派不上用场了,随便问了句,“你吃饭了吗?”
姚琛摇摇头,“没。”
“那这给你吃吧。”周震南把桌上的购物袋放到他桌上,手捏着底下的边,一提哗啦啦响,袋子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堆了他满满一桌。
姚琛弯起唇角,“你养猪呢。”
“没有啊。”周震南眨了下眼,“本来就是给你买的。”
他扬眉,没明白什么意思,“嗯?什么?”
周震南抬手搓了搓眉毛,“下午的时候我看你好像状态不太对。”他舔了下唇角,看着他的眼睛,“我想买点东西……”
哄你来着。
他话没说完,姚琛大概明白了,“想买点东西……哄我?”
周震南觉得哄这个词吧说出来好像不太对劲,但发确实是这么个意思,就含糊的应道,“啊……差不多吧,反正你现在也不需要了,就当晚餐吃了吧。”
姚琛看了眼摆了一桌子的小零食,果冻薯片溜溜梅五颜六色的糖果,他突然蹦了一个字出来,“要。”
“什么?”周震南看着他说。
嘈杂吵闹的教室,少年低垂着眉眼,在暮色的晕染下,温柔而内敛,他忽然抬起头,看着他,“要哄。”
周震南觉得这人可真的太犯规了。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就那么垂着眼,压着声,很随意的说了两个字出来,他就觉得自己那颗久违的沉寂多年的少女心,哦不,少男心,“砰砰砰”跳了起来。
周震南眨眨眼,看着少年柔软的发顶,犹豫了三秒之后,动作缓慢的抬起手覆在上面轻轻地拍了两下。
手心的触感让周震南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他没敢多停留,迅速收回手,软着声道,“不过生日就不过生日。”
“不是还有什么儿童节中秋节端午节国庆节母亲节……”周震南顿了下,趴在桌上笑了,“母亲节好像不是特别适合你啊。”
教室里还是很吵,姚琛歪着头看着男孩略有些尴尬的笑容,心里那点不舒服不快乐一点一点的被熨平了。
他低着头,眉眼里皆是笑意,“你就是这么哄人的?”
周震南趴在桌上,一只胳膊垫着脑袋,听到他说的话,下意识反驳道,“不是啊,我一般都是这么哄狗的。”
“……”
“我邻居家的金毛每次不吃饭,我都是这么哄它的。”周震南也没撒谎,他每次见到邻居家的金毛,都会先凑上去摸两下脑袋。
“……”姚琛笑了,低头看着摆了一桌的零食,唇瓣动了动,喃喃道,“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放学铃声响。
漫长又煎熬的周一终于结束,同学们一窝蜂涌出教室,没一会教室就空了一半。
当天的值日生拿着扫帚和拖把在教室前后走来走去。
周震南收拾好东西,却发现姚琛还坐在位置上没有动,他单手拎着没装什么东西的书包,看着他,“张颜齐他们都走了,你怎么还不走?”
晚自习的时候他又睡了一节课,这会声音还有些哑,“等会走,你现在都怎么回去?”
“坐公交啊。”学校门口就有直达到他家小区门口的公交车。
“哦。”姚琛笑了,有些恍然的意思,“想起来了,你还不会骑车。”
“……滚。”周震南懒得搭理他,拎起书包就走了。
姚琛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笑意含在眼里。
过了没一会,教室里就空了。
最后一个离开的值日生吴季峰站在教室后边,等了半天,见姚琛还是没离开的动静,哆嗦着开了口,“那那那那个。”
姚琛听到动静,回头看着男生,难得开口,“你找谁?教室除了我没别人了。”
吴季峰:“……”
男生紧紧捏着自己的书包带子,“我不是,我们一个班的……”
姚琛“啊”了声,显然是没有什么印象,淡声道,“有什么事?”
吴季峰咽了咽口水,不哆嗦了,“那个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要把教室的灯和门都关了。”
姚琛没说话。
吴季峰心跳都快蹦出来了,“我没事我没关系我可以等你走了之后再走,灯我来关,门我自己锁,你慢慢坐……我不着急。”
一中提到姚琛,除了他曾经单挑隔壁九中一个班的男生还能全身而退的传闻,还有一则从他初中那边传过来的,只有少数男生才知道的八卦。
姚琛一开始并不是壶城初中的学生,他是初一下学期才从转过来的。
转过来没多久就是月考,他直接空降年级第一,成为壶城初中当时最具话题度的学霸校草。
然而,月考还没过一个月,有人突然在壶城初中的贴吧发了条帖子,标题十分震慑人。
【有人知道吗,这次初一年级第一的那个姚琛,以前拿刀伤过人。】
帖子内容大概就是说姚琛在原来城市的初中拿刀刺伤了个同班同学,导致同学成了植物人,但由于姚琛家里有钱有势,这件事就被压下去了。
但是这件事在学校闹得很大,姚琛在原学校待不下去才转来壶城的。
帖子一开始发出来,大家都是不信的,毕竟当时的姚琛在学校待人都很温善,平时也没什么架子。
大家有什么不懂的问题问他,他也都很耐心的回答。
帖子底下不少人都在回复。
【甲:空口无凭啊,有本事上证据啊,打嘴炮谁不会。】
【乙:是啊,我看楼主就是嫉妒人家学习好长得又帅。】
【丙:现在的人就知道躲在网线背后抹黑人家,有本事出来说话啊。】
……
诸如此类的回复很多。
没过多久,那个消失的楼主在楼里发了两张图片。
一张是穿着机车夹克的姚琛蹲在地上,在他面前躺着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腹部插着一把刀。
而姚琛的手正好就握在刀上。
另一张是姚琛穿着拘留服,剃着寸头的照片.
这个照片一出来,激起千石浪。
原先替姚琛说话的几个层主很快就删了自己的回复。
帖子热度居高不下,终于引起校方的注意。
吧务在看到帖子的第一时间就删除了帖子,封了帖子里几个回复较多的层主id,校方领导给老师施压,不准有学生把这件事传出去。
事情很快被压了下去,但那天晚上围观的学生很多。
就算明面上不敢说,私底下还是会小范围的传播,大家对姚琛的态度模棱两可。有信的有不信的,也有保持中立的。
毕竟有些人没看到帖子,只是道听途说。
吴季峰当时是属于第一批围观的吧友,刚开始维护姚琛的回复里就有他一个,只不过后来搂主发了照片,他又给回复删了,保持中立。
后来,当初围观的学生一届一届毕业,这件事情慢慢就淡下去了。
吴季峰初中毕业那一年,有不少学生都考进了一中,这条八卦自然又开始在男生中传播起来。
只不过知道的人很少。
而吴季峰作为那极少数的知情人,在知道自己高二和姚琛分到一个班之后,就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了。
他才不敢乱八卦。
万一下一个死的就是他呢。
“……”吴季峰从回忆中抽离,在旁边的空位上坐下。
姚琛看着他的动作,神情依然淡淡的,“你先回去吧。”
“?”吴季峰愣住了。
“锁门和关灯是吧?”姚琛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手机,“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那……再见?”
姚琛回头看他一眼,“嗯。”
吴季峰拎起书包就跑出了教室,出门之后,还回头看了眼大佬。
空荡荡的教室,大佬一个人坐在位上,低着头,背影萧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孤独的气息。
“……”
吴季峰急忙打住自己的想法,大佬孤独啥,大佬一点都不孤独,大佬天天和同桌开开心心,日子过得蜜里调油。
孤独个鬼啊。
他们才孤独呢。
姚琛在教室坐了会,直到手机收到条消息,他才站起身,临走前突然想到塞在桌肚里的一大包零食,想了想又给拿出来一起带着了。
出门走了几步,姚琛回头看了眼灯光明亮的教室,又折回去关了灯锁了门。
等走到学校门口,已经是十多分钟后的事情了。
校门口的胡杨树下,站了个穿着黑色棒球服的男生,口罩挂在一只耳朵上,眉眼轮廓硬朗,五官干净利落,此刻正在低头看手机。
姚琛一出校门,就看到男生在和几个女生说话,似乎在被人要联系方式,他走过去。
几个女生一看到他,跑的比兔子还快。
“靠,你他妈就不能等会再过来。”任豪收起还没加上好友的手机,“你这个大佬的名号还真是名副其实。”
“谢谢夸奖。”姚琛很平静的接了话。
“你他妈还真的是有够脸皮厚的。”任豪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手上,弯腰凑了过去,“这什么?”
姚琛侧身躲了下,没说是什么,“走了。”
“德行。”
两人并肩朝着一旁的马路走过去,绕过一条热闹的巷子,七拐八拐走进一家店里。
店门口竖着一个牌子。
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修身养性】
再往旁边一看,还有两个不起眼的小字。
【网咖】
真是有够奇葩的。
姚琛和任豪一进门,坐在吧台后边的小男生放下手机,笑道,“你们两可算来了,下半夜交给你们了,我下班了啊。”
“走吧走吧。”任豪脱了外套,走进吧台里面。
小男生东西都收拾好了,这会拎着包就出了门。
姚琛把手里的袋子放在自己常坐的位置上,进去里面洗了个手。
出来的时候看到任豪开着电脑,手里拿着个包薯片,“咔嚓咔嚓”吃的正欢。
他走过去,一脚踢在任豪的凳子上,“谁让你吃我东西的?”
任豪给他一踢,差点没坐稳摔在地上,“我吃你点东西怎么了,我们俩这关系我还不能吃你点东西了是吧?”
“不能。”姚琛从他身后走过去,坐到旁边的空位上,点开手机微信,递到任豪面前,“付钱。”
“我草了啊……”任豪看着他一脸“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的神情,妥协道,“转,老子给你转还不行么。”
他掏出手机扫了下二维码。
微信自动扣款成功,蹦出个付款金额页面。
“我草!姚琛你还是人吗,我就吃你一包薯片,你他妈收老子两百块,你是不是有病?”
姚琛笑了,没理他,戴上耳机开了音乐。
任豪还在碎碎叨叨。
网咖的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门口的自动识别招财猫缓慢地响了声,“欢迎光临。”
任豪看到两个小男孩,话一停,笑了,“弟弟,包夜还是上网啊?”
“包夜。”说话的男生看了眼网咖的环境,很熟练的问了句,“这里有包厢吗?”
任豪看了眼旁边的主机子,“有的。”
说话间,他踢了踢旁边姚琛的凳子,“快点,带人去楼上包厢。”
姚琛摘下耳机,伸手拿起桌上的磁卡,站起身,看到站在吧台旁的两个男生。
“……??”
谁他妈能告诉他,这两人为什么长得这么像他同桌和他同桌的好盆友。